清代乾隆年间,吴越一带女子作诗蔚然成风,性灵派主将袁枚广收女弟子,更促进了女子创作潜能的发挥,其门下四十余位江南“扫(描)眉才子”,成为性灵派的一支“偏师”成为清代诗坛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随园先生的女弟子多为江苏苏州地区与浙江杭州地区人士。但其中有几位今上海地区的才女,松江廖云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廖云锦字织云,一说字若珠,号织云,松江华亭人。乾隆末,嘉庆初在世,嫁同乡马姫木,不幸早寡。其父古檀,曾任合肥令,能诗,著有《香轩诗话》,与袁枚有交往。受风雅风影响,云锦工诗擅画。云锦之成为随园女弟子,乃得力于袁枚之女良姑的牵线。良姑嫁给江苏六合汪履青,而云锦恰恰是汪氏亲戚,故有缘结识良姑,并通过良姑给袁枚写信表示了“索《诗画》”及“愿来受业”的意向,又赠袁枚画册一本、诗数首,深得袁枚青睐。袁枚尝买舟去六合造访云锦,又亲书诗扇寄赠(见《随园诗话》等),云锦有“海内推高雅,风流独我师”之句赞之。
云锦著有《织云楼诗稿》等,惜已不见。所幸袁枚于嘉庆元年(公元1796年)编辑《随园女弟子诗选》选录了云锦诗作20余首,使我们可以从中窥探其诗作之概貌,作为性灵派诗人,云锦诗自以抒写真性情为旨归,而作为普通女诗人,其诗自然不注重社会意义,多吟咏一己之情。一写师生情。如《寿随园师八秩》称袁枚“月皎冰湖一片情,怜才到处眼分明”,“白鸥浩荡退闲时,一舸江湖乐不支”“传经多少金闺秀,宝幄香闺礼伏生”,真切形象地勾勒出袁枚的生活状态和性情,钦佩之意见于言外。二写亲情,如《哭妈》:“梦寒惜暖十余春,往事回头倍怆神。几度登楼亲视膳,揭开帏幕已无人。”以白描之笔书写对婆婆的思念,字字含泪。三写乡情,如《秋燕》:“伤心春雨香泥尽,羡尔先归到故乡。”身在异乡而心系松江,见秋燕南飞而触景生情莼鲈之思真挚感人。这类诗或柔婉或凄恻,皆显示女性诗人阴柔本色。但巾帼亦有不让须眉之作,如《塞上曲》:“白月横空大纛飞,辕门漏下羽书稀,天上近日狼烟近,笳鼓声中夜猎归。”想象边塞夜景颇苍凉遒壮,可见云锦才情非同一般。
廖云锦有幸成为随园女弟子,其故事得以录《随园诗话》,其诗得以存《随园女弟子诗选》,其人其诗至今仍为人所知。但是在封建社会中,才情不让云锦这样的才女,因为种种原因,如白玉埋没尘土者,又当有几何?每想至此,不禁令人慨叹!肖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