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虫唧唧夜绵绵,况是秋阴欲雨天。犹恐愁人暂得睡,声声移近卧床前。”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《闻蛩》诗。蛩,就是蟋蟀,又名“促织”,雄性善鸣好斗。
前年白露刚过,我从一亲戚处觅到一头小虫。虫虽小,却冲劲十足,然终因刚从野外捕来,惊魂未定,面对大虫而无心恋战。我观其形状并无特别,但后腿甚长,且斗性不错,于是决计精心饲养,第一月,当然是先固其本,壮气血,使之日益丰满。接着,我便开始作第二步的饲养——蟋蟀的格斗训练。养蟋蟀的情趣,除了聆听它的鸣叫外,主要在于欣赏它们精彩而勇猛的搏杀,能使之常斗常胜,自然也就乐在其中。
初始,每隔两三天,我就配一相当的虫与之格斗。如遇力敌难分胜负的,就令其斗到底,每每得胜,它便欢鸣不已。如此次复一次,滋养起它的傲劲。试了两至三周,即以大虫与上品好虫与之相配。此时的争斗,往往要斗上几十个回合,厮杀也越发精彩、激烈。小虫由于经过前段时间循序渐进的格斗训练,在翻、滚、转等战技方面已有了一定经验,而且有了熬得痛苦的韧性。因此,激战虽然十分艰苦,却每每仍能以胜告捷。有次迎战一员青麻头的大将,被对方咬住翻出盆外,还几次被摔撞盆边,可它却坚持负痛迎战,正面进攻不利就转着圈儿与对方斗法,硬是在双方力竭之时,出其不意地将那大虫的中爪咬断,使四围观战之人无不为之一赞。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拼杀,蟋蟀的能量消耗之大是显见的,一般须静养五天左右才能再上斗场。刚离斗场时,其不思饮食,我便将盆洗净、湿透,使虫能在内熄下旺火,平静斗性。一小时后,再放入水盂及去了头、足、翅的蟋蟀饲喂。蟋蟀是变温动物,又有食同类的酷习,隔时喂之,一可补充气血精力;二可满足体内各种物质代谢的需要,光是米饭就难以满足;三亦算作是对它的奖励吧!别看蟋蟀是低等生物,但通过人为训练,其低级神经系统也会变得相对高级些。到了次日,我又将它投入处理过的净水中沐浴,荡涤污浊,去除疲劳。这样又过了两至三周,我的这头小虫,无论在傲气、意志和格斗技术上都更其成熟,终于成了一员勇猛骁战的大将。
养蟋蟀有句行话:“六分种气四分养”,我体会还是应为:“三分天性七分养。”此“养”就是要包括格斗训练,单养不驯是不够的,否则只会磨其锐,使其惰;而出斗也要有章法,过勤又会使其精力不足,败于疲乏。
何稼礼